我会死啦

© 崤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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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看就是个绝望的文盲胡扯出来的,齐倒暗示,他俩有没有一腿我也不知道,我用尾巴打的字




无论如何,我们不会要一个晕船的水手,这不是很正常?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,掌心处渗透进一阵潮湿的寒意,带着枯木的面皮、软泥的腥臭、磐石的坚固,要擦去指尖黏糊的液体一样,他这样回想,那只手开始发力,抓着那肩膀摩挲,指节隔着两层薄薄的粗棉转动起来。那种触感应该称作疼痛:钝面的刀,撞击,不尖锐而扩散式的漫长痛感,肌肉牵扯时的酸麻呻吟,安静又剧烈的;这老前辈的狡猾和残酷远超过他预先计量的那样。那张饱经海上风暴摧残的脸毫不知收敛地向他靠近,混浊的眼珠子对着阿尔杰年轻到稚嫩的脸蛋转个不停。他连眨眼都不太敢眨一下,只是双手紧紧在背后彼此攥紧,抓住破破烂烂的袖口发力。祈祷,又或者干脆开始考虑其他出路。老水手开口,喉咙里散发出一阵让人反胃的腐臭,海鱼、动物油、烈朗齐、焦炭、奢侈的胡椒粉、酸橙子、黄豆、米粒。你在海上活不过三个星期的,阿尔杰,你上船来做什么?你和齐林格斯那小子站在一起撒过尿没有?他说你们同龄,一起长大的,但他比你高了半个脑袋,真的?还是他妈的这个混蛋小子,把他没长大的小弟弟带上船了?你看看,阿尔杰,阿尔杰——那只手突然发难,推着他转过身来,他对着他们漂流的大海吹了声口哨:杂种海鸟扑棱着翅膀落下来,对阿尔杰来说,那甚至太过巨大了;那双爪子能划伤他的眼睛,要是再有力一些,扎破他的小臂。阿尔杰·威尔逊紧张地向后仰头,而一只手坚硬且固执地硌着他,绝不容许一丁点逃脱的可能。如果这畜牲抓死我,我都不觉得奇怪,或者单纯在高速飞行的时候撞倒我,或者,或者……来不及要他避开,那双翅膀在他脸颊上猛地一抽;他听见齐林格斯的声音,准确来说,只不过一段他永远都能辨认出来的脚步声。那是一段很好记忆的旋律:噔噔噔,噔噔,左脚重三下,右脚重两下,然后调个个儿,继续响。齐林格斯最喜欢这样踏步。这三二三的声响就从这艘,实际上算不得大的私船的甲板的另一头传来。


你看,阿尔杰,这大海,这婊子。那声音在他耳畔响起,几乎,如果他转头去看一眼,一定会这样想:带着最大限度的恶意的笑。老水手声音高起来,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而阿尔杰打了一个激灵,差点磕到自己的舌尖。那只强硬而粗糙的手几乎要掐住的他的脖颈,极为危险地在他喉管前半寸处悬停着。他一声不吭,但是口水咽个不停,眼睛紧张地在海面与那只手之间来回扫视。他几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比脚步声密上不只多少倍,紧锣密鼓地锤在鼓膜上。威尔逊,就像你这个狗娘养的小畜生一样,被齐林格斯偷运上船的小婊子,当个会胡乱呕吐的酒瓶子,要么就是个躺在床上的船妓。他好像带了个小妹妹上来,连床铺都不分彼此,小男孩,小男孩?你见过大海没有?你应该跳进去试一试哩,她最喜欢……他一边说,一边比划,一边拿手掌抽打阿尔杰被蓝色发丝覆盖的脸颊;那只肮脏的手揪着阿尔杰沉默不言的衬衫和胸前被磨得发黄的系带,卡着他的脑袋让他去看向这片他从未有一次有幸知晓的海域。他不知道这是哪里,就算知道名字,也分不出哪儿有能让他游下去的方向。阿尔杰·威尔逊咬住下唇,咬出一阵苍白的咸味,稀薄的酸味,腻腻的恐惧,沉沉的饥饿。他还在继续发烧,继续晕船,头上满是汗水和药水干涸后的痕迹。他被那些巴掌打得有些头脑发昏,耳廓木木的热,一半发痒,一半发苦。他又听见,老水手掐着他的肩膀絮语:……和你一个模样哩,她一面向勇敢的水手低头,一边又弄乱他的衣衫床榻,扯断桅杆,撕破帆布,让狂风大作,电闪雷鸣……大发雷霆,你可不是,你可做不成哩……阿尔杰只感受到那只手越收越紧,他的气息越来越干涩困难,血尽是往脑袋里涌,又停不住地撞击,撞击,流到耳朵里头去。他说,他最终还是开口说,哑哑地对他讲:海图……还是在齐林格斯那儿……他肯定要来杀了你,用他的……他的左轮,就为了你让他不够开心……你掐……你敢掐死我去试试看……试试看吗?那恐怖的声音冷冰冰地又响起来:齐林格斯杀了三四个情人,就用那把枪,小婊子。阿尔杰·威尔逊沉默地做以回应,鼻腔中拼尽全力地发出一声嗤笑似的沉闷声响。噔噔噔,噔噔,噔噔,他开始为自己的明天下注,咬紧了牙关抵抗不断蔓延的窒息;他身后的那只手像那冷酷的海鸟一样,怒火中烧,扇动翅羽,猛地将他向前、向下,向摇晃的边缘处狠狠一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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